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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代”对谈儿童文学创作:沈石溪·沈悦对谈

2020-03-13 14:15:21 来源:中华读书报  责任编辑:舒晋瑜

  【作家访谈】
  采访整理:本报记者 舒晋瑜
  沈石溪·沈悦对谈
  文学是什么?是理想,是慰藉,是良药,是皇冠上的明珠,是心中熊熊燃烧的火苗,我们深爱着文学,但也深深知道,文学是孤独,是痛苦,是焦灼不安,是寤寐思服。
  很多作家因为切身的体会,并不太希望子女从事写作。然而成长是无法左右的,才华和天赋同样无法遮掩。当他(她)们各自在文学的道路上逐渐成熟时,我们才发现,他(她)们背后熟悉的面孔。
  本期采访的秦文君戴萦袅母女、沈石溪沈悦父子、常新港常笑予父女,均是儿童文学领域卓有成就的作家。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成长轨迹和创作心得,当我们把他们放在同一个话题下,更能发现文学在两代作家中是如何生根发芽,那些真诚又生动的文字,又是如何走进读者的心田。
  中华读书报:您与儿童文学结缘起因是什么?写下的第一篇儿童文学作品在哪里发表?
  沈石溪:我出生上海,初中毕业正赶上上山下乡大潮,就报名去到云南西双版纳一个名叫曼广弄的傣家村寨插队落户。
  从繁华的大都市来到蛮荒的西南边陲,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最让我惊讶的是,巴松波依是曼掌寨手艺最高的老象奴,养了一辈子大象,据说能听得懂大象的语言,能和象对话。我很想拜巴松波依为师,学习养象技能,就千方百计和巴松波依套近乎,傣家人喜饮酒,我就隔三岔五弄壶包谷酒送他喝,很快,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直到1975年我参军离开曼广弄寨。数年后,我已是西双版纳军分区一名新闻干事,有一次我正在中越边境采写战地新闻,突然接到过去同寨插队的一位同学的电话,说曼掌寨老象奴巴松波依去世了。这天夜里,我失眠了,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一幕幕我与老象奴在一起生活、劳动和喝酒的情景。想着想着,就根据老象奴的经历想出一篇小说来,取名《象群迁移的时候》。这是我第一篇动物小说。稿子写好后,投寄北京《儿童文学》,半个月就有了回音,编辑来信大大称赞了一番,鼓励我继续写这类有鲜明地域色彩的动物小说。

 

  沈石溪·沈悦

  沈悦:我毕业于复旦大学微电子专业,并在张江高科技园区工作了十几年。与儿童文学的结缘主要是因为我家二宝的关系。有一次五岁的二宝拿着爷爷的书翻来翻去,还不停地夸奖爷爷:写得真是太好了!其实那时候她都还不怎么识字呢!突然间她转向我,问了一个让我惭愧万分的问题:爸爸,那你写的书在哪里?为了实现二宝的这个愿望,我毅然辞职,走上了儿童文学创作之路。
  中华读书报:创作灵感多来自什么?
  沈石溪:我16岁到西双版纳,度过十八个春秋。我在西双版纳娶妻成家,宝贝儿子也出生在西双版纳。可以这么说,西双版纳这块炎热而又多情的土地,是我的第二故乡,也是我的文学故乡。我写的许多动物小说,如《野猪王》《白象家族》《牧羊豹》等等,就是取材于当年我在西双版纳真实的生活经历。当然,有些情节是经过改造、取舍和重新组合的,为了使作品完整生动,也进行了适当的艺术加工。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作品里头的动物和人物,皆能在生活中找到原型,故事的基本框架,确实是生活中曾经发生过的。
  我之所以热衷于写具有野性和野趣的动物,就是想告诉那些除了饲养场便很少有机会接触动物的读者朋友,除了我们人类外,地球上还有许多生命是有感情有灵性的,它们有爱的天性,会喜怒哀乐,甚至有分辨善恶是非的能力。我们应当学会尊重动物,尊重另一类生命形式,别把除了人类外其它所有的生命都视作草芥。
  沈悦:作为一个刚刚起步的儿童文学作家,我深刻感受到任何的文学创作是来源于生活的。在职场打拼的十几年时间里,我饱尝社会冷暖,也积累了丰富的社会经验,这些都成为了我创作的灵感来源。可以说,我所写的每一个故事,或是故事里的每一个镜头,都是来自于生活里面的亲身经历,都是有生活原型的。
  中华读书报:回忆一下您的童年阅读?喜欢读什么书?想过自己将来也会成为作家吗?
  沈石溪:我小时侯几乎和书籍无缘,家境贫寒,入不敷出,父母没兴趣也没能力为我买书,家里除了学校发的教课书外连一本闲书也没有。我相信,大部分同学,尤其是男同学,都害怕写作文,我也不例外。读四年级时,有一次老师周六布置了“我做了件好事”的作文题,要求周一交作文作业。周日上午,我刚从书包掏出作文簿,邻居小孩来叫我去花鸟市场玩蟋蟀。夜已深,作文一个字还没写,我想明天绝对会被老师拉到讲台上罚站示众,越想越害怕,急得哭了起来。姐姐知道后笑着说:“巧了,上个星期我们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也是‘我做了件好事’!”她把作文本扔给了我。五百多字一篇作文,我二十分钟就抄完了。没想到这篇作文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我一向特别干净的作文簿上第一次密密麻麻画满了红色小圆圈,就像养了一大群活泼可爱的红色小蝌蚪。我又是欢喜,又是羞愧。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写出一篇好作文来,对得起秦老师对我的夸奖和鼓励。那一周秦老师布置的作文题恰好是“我去逛花鸟市场”。我的作文再次被老师当做范文在课堂念诵。我写作文的热情被调动起来了,后来我参加上海黄浦区举办的全区中小学征文比赛,获得小学组二等奖,让我真真实实爱上了写作。
  沈悦:我童年时喜欢阅读传统的文学作品,比如《三毛流浪记》和《神笔马良》,也喜欢一些引进类的作品,比如《机器猫》。随着孩子升入了小学高年级,阅读也成为了越来越重要的一项家庭作业。女儿的学校里,老爸的作品也被列入了推荐阅读的书系。为了加强阅读的效果,老师还要求家长们和孩子们一起亲子阅读。就这样,儿时并没有怎么看过老爸作品的我,陪着女儿翻开了一本又一本沈爷爷的作品。说到沈石溪的作品,首推当然是动物小说,毕竟他是动物小说大王嘛。然而对于我而言,真正引起我心理共鸣的,却是他的几篇少年成长小说。通过《哭比笑好》《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和《菩萨看得见》等文章,一位穿梭在上海的老式弄堂里,家境清贫却对生活充满阳光与期待的顽皮少年跃然纸上。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形象。熟悉,是因为老爸现在的性格和书里所描绘出来的少年时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保持着这份阳光与开朗;陌生,是因为老爸之前对于他小时候的清苦生活只字未提过,几十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了解到他的童年生活是怎样的。
  中华读书报:创作的时候是什么心态?
  沈石溪:能为广大青少年读者创作动物小说,让我感觉很快乐。四十年来,我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动物小说领域,深挖一口井,我庆幸自己年轻时选对了路子。我已年近古稀,有效生命所剩不多了,我要把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到我所钟爱的动物小说创作,努力为中国青少年读者写出更多的作品。
  沈悦:每一部作品的创作都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从立意,到规划,到提纲,再到动笔,每一步都是非常的繁琐和枯燥。因此,我创作时总是尽力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急不躁,心静如水,才能写出好文章。
  中华读书报:您如何评价当下的童书市场?
  沈石溪:纵观中国现代文学史,也有不少优秀作家涉猎儿童文学创作,也曾写出传世好作品。比如冰心先生《寄小读者》《小桔灯》,叶圣陶先生《稻草人》及多篇童话,张天翼先生《大林与小林》《宝葫芦的秘密》等等。这些作品都是中国儿童文学的开山名著,价值永存。但认真探究一下就会发现,这些伟大的作家,主业是成人文学,副业是儿童文学,或者是两栖作战。那个年代,人们习惯把儿童文学看成大文学下的一个小文学,百花园里头的一块小苗圃,万家灯火旁的一盏小桔灯,大河边上的一个小溪流,大作家能匀出一点时间来关照一下儿童文学,俯下身来为少年儿童写点东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值得我们向他们脱帽致敬。
  如今,当年大文学下的一个小文学,已经成了规模巨大空前繁荣的大文学,当年百花园里头的一块小苗圃,已经成了百花竞放姹紫嫣红的大花园,当年万家灯火旁的一盏小桔灯,已经成了灯火辉煌群星璀璨的壮丽景象,当年大河边上的一个小溪流,已经成了水量丰沛激浪澎湃的大江河。没有哪个时代能像今天这样为亿万小读者提供如此琳琅满目精美爽口的精神食粮;也从来没有哪个时代的儿童文学作家能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傲立文坛。
  沈悦:作为一个儿童文学界初来乍到的新人,我对于童书市场的状况不甚了解。但是在全民阅读的时代,我个人非常看好童书市场的发展前景。
  中华读书报:您如何理解原创?
  沈石溪:繁荣景象背后,也出现一些乱象。有些动物小说创作的后起之秀,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更好吸引读者眼球,把缺口和准星瞄准人性与兽性冲突这个靶心。人性与兽性,是人类进化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也是社会文明进程永恒的话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写动物小说,围绕人性与兽性,是一种很讨巧的做法,既有深度,又有广度,具有无限丰富的内涵和无限广阔的外延。但同时也必须注意到,因为描写兽性容易使作品出彩,有些作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渲染兽性,进而赏玩兽性,给作品涂抹太浓的血腥气和太恐怖的暴力色彩。从本质上说,儿童文学是爱的文学,是闪耀人性光辉的文学,是传播正能量的文学。
  沈悦:我觉得原创不仅仅是指故事以及情节的自我创作,写作的方向也应该做到与时俱进,这才是原创。目前我们小战象创作团队与沈石溪老师合力创作的几套书系,都是抓住时下比较热门的话题来进行创作,比如描写救援动物的野生动物救助战系列,又比如描写中国警犬在世界舞台上精彩破案的警犬冷焰系列,都是如此。
  中华读书报:您希望给孩子们提供怎样的儿童文学?您对自己有怎样的期许?
  沈石溪:我认为应该给孩子提供有一定深度的儿童文学。让他们通过阅读,对社会对人生都有新的感悟。低年级适合读一些轻松快乐的儿童文学。就我自己来说,我喜欢探究人生,喜欢研究人性。我希望自己以后的每一部新作,既有精彩的故事,精炼的文字,还要有新颖的动物知识和深刻的人生哲理。
  沈悦:对于孩子们,我希望能够提供给他们一些轻松的儿童文学,但是在每一个轻松的故事背后,又能让他们在故事中对生活有新的感悟。
  中华读书报:您最喜欢的童书作家是谁?有什么作品您一读再读吗?
  沈石溪:在中外动物小说作家里,我最喜欢日本作家椋鸠十的作品。他的《独耳大鹿》《消失的野犬》《雁王》和《老鼠岛的故事》《金色的脚印》等,我一读再读。他将动物刻画得淋漓尽致,有血有肉,读来可亲,听来可信,让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与西方动物小说作家相比,椋鸠十有东方民族的智慧,平和豁达,从容儒雅,不走极端。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中庸宁静,慈悲为怀,大爱无言,大爱无疆,既关爱动物,也关爱人类,既欣赏野生动物身上的自然美和野性美,也欣赏人类社会的人文美和人性美,这值得中国的动物小说作家学习。
  沈悦:就现在来说,我最喜欢的童书作家当然是我的老爸啦!《狼王梦》自然也是我唯一一读再读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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