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华：给辣子树村更美好的未来

公安部对口扶贫干部李建华到退伍老兵杨兴贵家走访。

5月9日，李建华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快递包裹，从贵州省普安县公安局传达室，一路小跑着来到一辆挂着北京牌照的车旁。
　　  
  车后备厢被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包裹，还有他买的米和油。一个加菲猫造型的靠枕被李建华抽出来，放到后座上。
　　  
  李建华说：“车在北京是接送孩子的，这靠枕是给闺女在车上睡觉用的。”
　　  
  说话间，李建华的妻子打来电话，说闺女不听话，李建华不在家，没人管得了，已经3天没去幼儿园了。
　  
 能省则省
　　
  去年12月，公安部对口扶贫干部、反恐怖局侦查三队的李建华，被派到普安县兴中镇辣子树村担任第一书记。作为省、州、县确定的深度贫困村之一，辣子树村是公安部第三研究所的帮扶对象，至今还有贫困户132户584人。
　　  
  选择开私家车来扶贫，是因为辣子树村情况太特殊。全村面积20多平方公里，有14个村民组23个自然村寨。村子海拔落差大，从海拔2000米的大朝子组，到海拔800米的田边寨组，开车要一个半小时。离开车，寸步难行。
　　  
  村里倒是有一辆车，却把李建华吓着了。刚到村子时，李建华跟几个扶贫队员坐这辆车去办事，车停在坡上，司机却没下车。李建华一问才知道，手刹坏了，没钱修，司机要踩着刹车，车才不溜。
　  　
  琢磨再三，今年春节假期返京探亲时，李建华做好妻子思想工作，趁假期高速公路免费通行，把私家车开到这里，省了1400多元。李建华说：“在这里工作一块钱当几块钱花，能省则省。”

李建华和扶贫工作队员在谋划扶贫项目进程。

土地之困

  从普安县公安局开出来40多分钟，车经过兴中镇政府，驶向辣子树村扶贫工作队驻地。

  车子攀爬在逼仄的水泥路上，轰轰直叫。对面来了一辆汽车，李建华收起后视镜，探起身子盯着车头，小心翼翼拨着方向盘。车轮卡着道旁的路基，两车勉强能同时通过。

  辣子树村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道路依山而建，狭窄多弯，俯瞰就像堆在山间的“猪大肠”。缺土地、缺技术、缺劳力、缺资金，再加上交通条件恶劣，辣子树村一直在穷窝窝里挣扎。

  今年年初，村委会副主任陈宽云建议种辣椒，说“‘老干妈’可以回收”。李建华兴冲冲赶到贵阳种植基地考察，被专家一句“400亩连片种植辣椒才有可能回收”给浇了个透心凉。村里100亩连片土地都少，还分布在不同海拔的村组，希望刚刚冒了个泡，就破了。

  虽然没种成辣椒，但李建华想明白一个道理：要找到适合辣子树村自身特点的发展项目，多项目覆盖，才能保证如期脱贫，这样，即便他走了，辣子树村也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着眼造血

  回到辣子树村扶贫工作队驻地，已是中午。

  贵州省派下来的扶贫干部陈利从屋里出来，问李建华：“五黑鸡养殖场要拉高压线，一起去看看？”

  陈利口中的五黑鸡，是当地特产，因黑毛、黑皮、黑肉、黑骨、黑血得名，脂肪含量很低。李建华年初找项目时，兴中镇党委书记周灿推荐他去小山坡村瞧瞧。看到全身乌黑发亮的五黑鸡满山遍野撒欢跑，李建华感觉有特点，能成。

  养鸡场位于村子的中海拔地区，100多亩的山谷被乔木林环绕，中间草地上养鸡棚已建好，几个工人正在抹水泥盖房。

  “选这个宝地不容易！”李建华说，专家来村里七八趟，否定了四五个地方，最后才定在这里。

  这里离公路近，方便运输，山谷风小符合五黑鸡怕风的习性，乔木林下有虫适合散养。

  钻进盖好的养鸡棚，俩人仔细看了高压线预留的接入位置。几头牛在外边吃草，李建华看到，琢磨着下一步，要抓紧把围栏拉上。

  养鸡场建成后预计一年能出栏1.5万只，李建华一开始就请专家精算了利润，还进行了销售包装，将“五黑鸡”更名为“乌金鸡”，并注册了商标。

  “市场化运营，才能借上公安部优势资源，通过与阿里巴巴集团协调进行网上销售，让村子真正具有‘造血’功能。”李建华说。

  晚饭后，李建华提着米和糖果，来到退伍老兵杨兴贵家。老人见到李建华，攥着他的手往里屋让。因为都有过当兵的经历，李建华和老人聊得很热乎。

  说话的空隙，李建华瞧见旁边屋里老人的孙女正趴在竹筐上写作业。李树华当场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发起捐助小书桌的公益活动。杨兴贵听后，连连摆手说：“有困难也不能向国家提。”
 
  李建华却打定了主意。

李建华和陈利在商量建造养鸡场细节。

捐款救急

  5月10日一早，扶贫队员沈佳福正在做报表，看见李建华开完晨会，说：“去田边寨被冲毁的路修好了。”

  在一块标有“金秋砂糖桔生态园 公安部反恐怖局、第三研究所共同捐赠”字样的牌子旁，负责金秋砂糖桔种植的田边寨组组长陶光明，正笑呵呵等着李建华。

  生态园对面，由盘州市政府打造的拍摄云海的4A级景区初见规模，村民的房都贴了瓷砖，压了绿瓦，李建华、沈佳福不住地发出“啧啧”的感慨声。

  今年1月，李建华得知盘州市要建景区，从中嗅到了商机——田边寨组就毗邻景区，因人员大都外出务工，百余亩土地一直闲置着，几近荒废，如果种上经济果木林，既可以去景区卖给游客，也可像乌金鸡一样搞网上销售。

  普安县委常委、副县长孙安飞听到李建华的想法，把老家浙江温州的经济果木林专家请到这里。专家综合考虑气候、土地和未来的市场前景，建议种金秋砂糖桔，三年成材，能持续结果10年以上。

  3月，果园破土动工。为赶上清明节种果树的最佳时机，李建华带领大家和时间赛跑，可还是出了岔子。他快马加鞭订的树苗已在路上，陶光明负责带领村民没黑没白挖的树坑却出了问题：土地板结太久，村民挖得双手打颤，只挖了20亩，剩余80亩地，只能找挖掘机。

  租挖掘机，向公安部三所申请费用已来不及，李建华只能求助“娘家”——公安部反恐怖局。“娘家”同事也给力，一天捐了8万元，解了燃眉之急。

  陶光明带着挖掘机师傅，东一片、西一片，把稍平点的地都挖了树坑。师傅一算挖掘机耗油量，明白肯定是多挖了，因为是扶贫项目，也没计较。

  回忆起这段经历，蹲在已经半人高树苗旁的陶光明，挠着脑袋说自己当时没算明白亩数。

  正低头给远程技术人员拍树苗照片的李建华，抬头笑着说：“老陶是没算明白，多得了20亩果树。”

  从地里爬上来的李建华，在路旁的草里搓着鞋上粘的泥。陶光明邀请他们去家里吃午饭，李建华和沈佳福同时拒绝了，说要去看看大朝子组新增种的30亩中草药滇黄精的情况。

  回驻地的路上，沈佳福对记者说：“驻村搞扶贫走访，从不在村民家吃饭，怕其他村民说闲话，质疑扶贫政策的公正性。”

  李建华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盯着路面，向记者发出邀请：“8月份再来，看看村子‘头顶’长成的滇黄精，尝尝村子‘腰里’出栏的乌金鸡，再拍拍村子‘脚下’连成片的金秋砂糖桔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