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健灵:“访问童年”其实是访问一个人的精神故乡
《访问童年》,殷健灵著,长江文艺出版社
新华网北京1月21日电(记者 刘佳佳)近日,儿童文学作家殷健灵的新作《访问童年》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访问童年》是殷健灵在深入调研、大量采访基础上的创作,通过再现受访者对童年重要事件的回忆,阐释出童年的经历对一个人的一生深刻而久远的影响,受访者从1922年的老人,到2005年的孩童,年龄跨度将近一个世纪。
多年以来,殷健灵一直从事儿童文学创作,因为比较关注成长和心灵方面的题材,被媒体誉为孩子和家长共同的“心灵知己”和“成长摆渡人”。殷健灵认为,阅读和写作的历史越长,就会越相信童年对于一个人的特殊意义。正如她在书中序言所写的:“访问童年”其实是访问一个人的精神故乡,这不仅是因为童年决定一生,更因为,一个人毕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时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
作家殷健灵
对话殷健灵
问:《访问童年》与您以往的写作形式不太一样,既像是您的采访记录又像是一种非虚构写作?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殷健灵:我有二十多年的新闻从业生涯。多年来,我把业余时间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儿童文学创作上,但从未远离一个新闻从业者的职业敏感。作为一个文学写作者,我一边受惠于新闻职业给予我的敏锐感知和较为开阔的视野,一边又警惕职业习惯可能对文学带来的某种伤害和影响。
不记得是哪一年,张炜先生因新书活动来沪,我去他下榻的锦江宾馆看望。不到一小时的见面,谈的都是文学。清晰记得他当时说,一个作家,要试着什么文体都写,小说、散文、诗歌、评论……包括报告文学。
我当即反问:报告文学?在固有概念里,这是一种离文学性最远的文体,甚至是一种作家要心存“警惕”的文体。
张炜读懂了我的意思,解释道:写一条狗是报告文学,写一条河也是报告文学呀。
我有醍醐灌顶之感。我还要感谢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她让报告文学拥有了尊严和体面,我从她的笔下,不仅读到了战争、时代,更读到了人的心灵和感情。
二十多年前,因为职业的缘故,当我开始写一些人物采访文字的时候,曾有一个念头:但愿这些文字能熬过一点时间,将来,能值得出成一本书。后来,它们真的出成了一本书。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对真实的普通人,对超乎贫瘠想象的真实生活,对表象掩盖下的人的心灵和感情,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究欲。当然,作为一个儿童文学写作者,我始终关注人的童年,我以为那是人性最深层的底色。
所以,要特别感谢前面提到的人,也要谢谢我的职业。是这三个人,直接促成了我下决心写作“访问童年”。也因为职业的长期积累,使得我在驾驭这个题材时并不那么吃力。《访问童年》是非虚构,同时,它也是用短篇小说的方式写作的非虚构。
问:《访问童年》作品中受访者从1922年的老人,到2005年的孩童,年龄跨度将近一个世纪。为什么会选取这些人作为书里的主人公?他们有哪些相似之处?您个人最喜欢哪一篇?为什么?
殷健灵:“访问童年”其实是访问一个人的精神故乡,这不仅是因为童年决定一生,更因为,一个人毕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时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人的一生看似是走向遥远的终点,本质上却是迈向生命的原点。通往童年之路,就是通向内心和自我之路。
我试图通过这样的重返,让读到的人经历自我探索的旅程,重新出发。这是我构思和写作这本书时的初衷。但我不希望笔下的故事和文字是狭隘、单向的,它们需要开阔的背景、丰厚的支撑、丰富的面貌,我想借这些有跨度的故事,不仅回溯个人的人生源头,也可以回溯这个国家的百年历史。借由这样的跨度,从中看到人性的变与不变,也带给读者更加深沉的启示。
我在自序里写,“一个人的记忆力也许会减退,但是,灵魂会记住一切该记住的。”很难说,哪一篇让我印象深刻,而是其中的每一篇,都曾牵动我的情感,它们都来自灵魂的记忆。
问:很多年前读《小王子》以为是本很浅的童话,很多年后又拿起来再读,越看越惊讶,里面居然藏着那么多深刻的道理,您的作品似乎也有这个特点。这部作品对于孩子来说,是否有些深?这是一本写给成人的书还是写给孩子的书呢?
殷健灵:我所有的作品里,都有一个内核:“成长中的心灵”——对心灵和自我的探索,是不分时代和地域的。我一直喜欢黑塞的那句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人人都在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试图跃出深渊。我们可以彼此理解,然而能解读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而这,也是我在其他作品中一再表现的主题。《访问童年》同样如此。《访问童年》不是一本标准的童书。我想,这是一本面向所有人的书,孩子可以读,成人更可以读。只是在不同人生阶段,随着阅历的增加,对同一本书会有不同感悟。不要低估孩子,他们往往有令我们惊讶的感受力和理解力。
问:与一般的童书相比,“儿童文学”因为多了“文学”二字而有了更深层面的内涵。您认为什么才是好的儿童文学?家长在为孩子选择此类书籍时应遵循怎样的标准?
殷健灵:所谓的儿童文学,不该因为前面冠以了“儿童”二字,就可以在艺术标准上降格以求,更不因读者的年龄之小,而潦草了成人作家需要在其中表达的人生要义。但和一般文学不同的是,优秀的“儿童文学”虽然几乎囊括了所有文学可以表达的主题,但她采用的是儿童能够接受的表现形式和表述方式,即便是揭露现实中存在的邪恶,也要融会贯通,让读者不受创伤。我们可以有不同的文学观念和不同的写法,但是,大道的东西不能丢。儿童文学同样是表现人性、探索人生的,甚至,儿童文学有着比之一般文学的优越之处——我们的读者面对的一切都可能是新鲜的,因此,儿童文学更加负有了发现人生、探索人生奥秘、叙写人情之美的责任。作者的世界观、价值观,作者的境界和修养,直接决定了作品的高下。
儿童文学作家几乎是天生的。只有“面对复杂,保持欢喜”的人,才有可能为孩子写出佳作。与成人文学不同,儿童文学因其特定的读者面向,对创作有着特殊的要求。对于儿童文学创作,人们多半以为那是一件相对简单的事,以为儿童要求不高,只要作家放下身段,浅浅地说出点故事,就会事半功倍。其实相比一般文学,儿童文学或许是要求更高的文学,真正的儿童文学佳作放到成人文学中也应是一流的作品,但同时又要能让儿童读出真味来。所以,只有当作家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的生活积累尽可能地调集起来,把生命体验浓浓地凝聚到自己笔下,而又能顺着童心童趣指引让文字汨汨流淌,这才有可能(并非一定,其实很有经验的作家也未必总能成功)写出最好的作品来。
至于挑选童书,也可以参照以上这些标准。
问:您在采访中说过:“人的一生看似是走向遥远的终点,本质上却是迈向生命的原点。”怎么理解这句话?
殷健灵:童年是一个人的来处,人的一生都受惠于童年,或者被童年的阴影覆盖。借用李敬泽先生的话:“人被童年所塑造,人也注定向着童年争辩、反抗和逃逸,人渴望与他的童年和解,所以人需要访问童年,在记忆、修复和创造中与自己、与世界和解。”而人生,说到底,是一个圆,无论是生理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每个人在世上走一遭,最终仍将退回婴儿状态。在这个过程中,与自己和解,与童年和解,就变得特别重要——至少,可以让你在这人世徜徉的大半生,可以过得更加通透、畅达,更重要的,更加善待自己和别人的孩子,尽量让他们的人生圆满一些——尽管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没有缺憾的人生。
本文来源:新华网责任编辑:刘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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