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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是梦境让人看见不曾看见的东西

2019-05-21 11:37:45 来源:北京青年报 责任编辑:李喆
作者:李喆

  5月12日,初夏的第一场雨带来清新的空气,午后的中国油画院,庄重又美。著名油画家杨飞云甫一露面就被眼尖的会员发现,早早聚集在美术馆门前的青睐会员跟随杨院长进入展馆,杨飞云、芃芃亲和真诚的艺术分享和回答使大家收获满满干货。油画院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学术创作研究机构,日常围绕创作研究、教学培训、展览交流三个方面做研究。“十多年来办了上百场展览,是希望研究机构不要成为一个象牙塔,关起门来自我在这个小圈子里面玩,尽可能让油画艺术走进现实,走进大家的心目当中。”杨飞云院长介绍道,此次芃芃、尤勇个展是中国油画院“尽我所能”系列中青年画家的展览,“尽其所能,从画家长时间的积累里挑选,拿出来呈现。”

  杨飞云

  尤勇

  

  摄影/海林

  芃芃已经画了40年,从最早用笔到后来的博物馆临摹、写生、风景,160幅画的呈现可以说是一次学术梳理性的展览。在芃芃看来,绘画是情感和精神的寄托,使她懂得欣赏大师,传达出美好。在杨老师眼里,高徒尤勇自幼就表现出优秀的绘画天性,从央美到艺术研究院的博士生,他几乎不懂得业余为何物,画真写物的本事可以指哪打哪,别人走一条路都费劲,而他却有多条路摆在眼前。在尤勇看来,绘画是梦,梦境是心灵,让人看见别人不曾看见的东西。他觉得画家不是在黑匣子里,而是传递着生命。油画家芃芃、尤勇分别为会员导览了《正心观物·芃芃绘画作品展》《学而时习·尤勇个展》,这些作品的丰富内涵、艺术家的儒雅博学以及对艺术的热爱与思考,感染到每一颗走进展览的心。

  只要当时感动我的、特别强烈的都能画好

  寻访从美术馆展厅开始,芃芃边带大家看画展边分享自己的艺术之路,“我那时在老中央美院住,看见人家画得好就想画成那样,一直就这么画。看得多,对于大师的画的理解就不一样,我喜欢那种散发出来的气息,我也希望自己的画能有那样一种气息。我好像从来不去研究技法,有的画我觉得不满意,至少能让大家感觉到舒服。”大家一致感觉她的画色彩不强烈,很朴素,就像“大地的颜色”,芃芃笑道:“我想更多是性格原因,我有点理工科的思维方式,喜欢有逻辑性、有条理。那时住在美院特方便,抓住很多老先生就问,他们站外面就会给你讲,这块颜色怎么怎么样。我喜欢塞尚,他特别打动我。”

  首先看到的是静物,从吃的菜花开始到好看的瓶瓶罐罐,“我很小就学画画,就想画好,比较单纯。这点我挺幸运,连杨老师都羡慕我了。”芃芃说道, “我出去都是写生,从不拍了照片回来画,即使画不完也就放那了。写生是在那种状态的一种节奏,要是离开那种状态就不对了。”她对写生的体会是:“只要当时感动我的、特别强烈的都能画好。有的过多少年以后自己看不出来,别人都说好,结构和遥远的意境能画出来。画风景特别手忙脚乱,扑上去全力以赴,画不完就第二天、第三天同一个时间再去。我曾经看到柯罗有幅画,他画了21天,每天就那个时间去,最后传达出来的感觉特别好。”

  在芃芃的画里,圣彼得堡的街道寥寥几笔就显出神韵,“我喜欢看结构,画都是大的,不太抠细节。”芃芃说。

  芃芃的博物馆临摹丰富,有人说她“比巴尔蒂斯还塞尚”,芃芃坦陈,“是人家的东西好,我喜欢塞尚,临起来相对得心应手,包括陈丹青老师也说好。” 她的第一张油画直接就临的塞尚,“1988年画的,现在看临不出来那么多小细节,想想那时候还挺会画的。”她指着在维也纳临的委拉斯贵兹笑着说,“我特喜欢他,但可能气质不像,我特想把小公主的好,那种优雅、轻松临出来,但是最后临的完全不是委拉斯贵兹,就成了我。”在冬宫临的鲁本斯前,她分享对罩染的理解,“用一些淡淡的颜色,用油蘸一点点颜色,一层一层往上走,最后东西特薄,透明的。我们直接用颜料往上走,所以直接画法出不来透明的感觉。”

  转过一面墙,杨飞云画的一系列芃芃映入眼帘,第一张画的芃芃还不到13岁,大家赞叹不已,“13岁我就跟他画画,那时铁路局系统的很多孩子跟他学画画。一星期要拿几张作业去交,可能我那天戴了新头巾他觉得好看,就让我坐那,他画。现在想画得挺快的,也就两小时,可是我觉得特难受,就是坐不住。”除此之外还有八十年代各个时期的芃芃。除了叹服杨飞云对细节的处理,对光线的敏锐,大家更感念这些画的珍贵,“那时大家都有共同的标准,追求艺术的氛围特别好。”芃芃也难忘那个艺术的黄金时代,“刚开始不懂,靠直觉就往上画,后来毕竟跟老师学得太多了,想得太多了会在意。靳尚谊先生特别强调空间很重要,没有空间油画的好看就会损失很多。后来知道边线都太硬肯定是不对的,前面的要清楚,后面的就是过去的,一点一点找那个面。”

  大家最后驻足在一批风景画前,俄罗斯、德国古堡、法国修道院、西双版纳、塞罕坝、蔚县、太行山等景色尽收,有会员觉得其中一幅画的不同,“抓住颜色,有层次。”芃芃表示:“油画最重要的是感受,怎么表达出来。油画颜料有它的美丽,可能这个景色让大家觉得好看,一棵树带出生机盎然,带来一种春天丰富的感觉。”

  看《千里江山图》,会有跟随它在山里游走的感觉

  走出美术馆,跟随尤勇进入青年展厅,迎面的一幅画很打动人,“大家可以结合后面的画一起看,是我九年前在圣彼得堡的一个美术学院里画的,走廊的两头。这是从最黑的地方看向最亮的地方,另一幅是从最亮的地方看向最暗的通道。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场景特别有感触,就先画了。后来读了柏拉图的‘洞穴囚徒’,有了一种对光明的向往的体会。”

  他分享在彼得堡的感受,早上在冬宫临,下午在街上画风景。“彼得堡整个城市的规划特征是,所有的建筑必须一样高,凸显出教堂的崇高。欧洲两希文明,希腊崇尚理性,希伯来崇尚信仰,我从建筑和风景里体会到,用风景的方式表现出来,不取它视觉的表层,而是取它更深的含义。比如说雁渡寒潭,用大雁飞过水面,水面不留倒影,来说明君子‘事来而心始动,事过而心随空’,当我们遇到事情时,心就像水面一样,它来的时候反映它,它过去的时候就不要反映它了。中国的成语很有意思,把意思埋藏在视觉里面。”

  在维也纳临的维米尔,在冬宫临的伦勃朗,在西班牙临的格列柯,三幅大尺寸的原典临摹观之震撼。有会员问尤勇在冬宫什么感觉?“累,每天只给两个小时,六点多起床走到冬宫,把材料工具从仓库里搬过去,画两个小时,九点再搬回去。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反应,赶紧画。回家路上才来得及反省得失,第二天再调整。”一幅杨飞云在画室的场景画令人好奇,为何画中会出现不在现场的几只鹿?“我用鹿做了一个对画的分割,因为我当时对变奏曲有一个很深的体会,主旋律不断在乐章里重复出现、变化,制造不同的情绪,我想用鹿制造这种效果。包括欣赏中国长卷也是这样的想法,希望画面里有一个东西可以分割那么长的尺度。油画通常是正正方方,一眼能看完,长卷不是能一眼看完的,这有一点点像音乐和电影,需要花时间来进入不同情景,所以要制造节奏给它。看《千里江山图》,我会有跟随它在山里游走的感觉,我试图去制造这种效果。”

  这种尝试在接下来的一幅画中更为明显而有特色,画被钉在两面墙的衔接处,拐了一个弯,画面也变得立体起来,“我是用窗帘来做对画的分割,窗帘在画面中不断地分割,重复又变化。包括我又临摹了很多画,中国的、西方的,不断有能让人进去的空间,但它又是在一个现实的空间里。”尤勇告诉大家,“这在油画里叫做开窗:在现实里引入非现实性的东西,比如这种重复不会在现实中出现,但会在画面中出现,让人看到一个现实中看不到又跟现实很接近的东西。包括刚才看芃芃老师的静物,你回家一看静物不是这样的,但是你获得了一种看静物的眼光。你觉得静物挺好看的,那一刹那就是审美的开始。但是你用相机拍不出来,这就是绘画艺术的魅力。”

  在跟自画像有关的区域,一张画家30岁时的侧面自画像吸引不少目光,“我是拿两面镜子,用一面镜子反映自己的侧面,然后再用一面镜子反射另一面镜子所反射的,正面看着它画的。”右边一幅笼子里的兔子也出现在自画像区域,“之所以放在这里,因为自画像不仅是画自己的形象,这只是物理的。所有绘画某种意义上都是自画像,这取决于对‘自’的解释,除了物理的,还有就是对自己情感和心境的投射,比如说这只兔子,我捕捉的就是它在笼子里有吃有喝,但失去自由,没有办法去享受兔子本该有的自由生活状态。”

  另一半展厅是画室外的写生作品空间,一幅色彩斑斓的鱼吸引了两岁半的小男孩莱迪,他用小手指着认真地数出八条鱼,妈妈拍下这个可爱的瞬间。“这是在墨尔本跟作家周晓枫在一起,她每天去菜场买菜,有天买回来鱼我就画,后来她解剖鱼写出散文《池鱼》,最后做熟被吃掉。”就像周晓枫散文描述的那样,“画板上的鱼栩栩如生,煎锅里的鱼香消玉殒。”这几条样貌奇特的鱼的漂流记,令人各有感念。

  转过来的一面墙是《光洒在大地上的风景》,“光线对情绪的表达是很有意义的,我之所以在肖像画上排斥用光,是源于一次特别的经历:我在美国给一位有名望的人画肖像,我把眼镜的投影画在了脸上。我觉得我画得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家人过来一看脸就有点绿,他们就觉得为什么脸上有一道黑,并不是他们不懂,而是我们日常根本‘看不到’阴影。比如你们现在看我,并不会去观察光影,本能中最大最强的并不是捕捉光影。但是看风景,光影制造情绪的份额就很重,文艺复兴以来,画法慢慢把人拘禁在一个小黑屋里,就像照相机的暗箱,有了透视、明暗,有了光对色彩的投射。100年前五四运动科学被提到一个重要的‘赛先生’,我们在反思,崇尚科学对人意味着什么?科学或理性是把东西对象化,但艺术里面不只是这个,艺术里面有更大的道理。那个阴影事件之后,我就在反思,我们会这么盲目地像照相机一样去看世界,是因为我们的一些训练是唯理主义,使我们能力很强但是没有创造力。这个创造力并不是说我要发明一个新的东西,而是不自觉、不省察。”

  看了许多中国的绘画尤勇觉得“色彩不一定由光来决定,决定色彩的是质”,尤勇指着一幅画中的南瓜说,“这里我去掉明暗,不以明暗为转移,看起来像在阳光下,实际上是在仓库里的暗处。让色彩本身出来说话,我觉得梵高好,用的都是心里的光,不是物理的光。”他又说,照相机为什么在鄙视链的下端?它没有任何主观的东西,摄影师可以很好,摄影师提供了一种眼光、一种角度。获得那个眼光之后,再去看世界会发现世界美一点。

  尤勇在最后特别介绍了他画的两个同龄人,“一个人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嘴合不上,一只手是枯干的。他人特别善良,帮我拎东西特别高兴,画的是他被光照的一刹那,他有我们没办法得到的快乐和善良。他妈妈每天把饭咀嚼完用勺子塞到他喉咙里,20多年一直这样照顾他。另一个人是村长的儿子,小时候他爸爸砍柴把一只眼睛崩瞎了,他没有受过教育,没有任何本事,每天在村子里晃荡。”

  两个半小时的观展结束,很多会员还留恋在场馆和艺术家身边,他们真诚的分享、发人深省的观点,使很多人产生共鸣。会员里拉告诉记者,她就是觉得高,听完艺术家的分享感受到一种向上的力量。小儿子不闹还最喜欢那幅鱼,这让她感到震动,她说以后要带孩子多接触真的艺术。油画艺术,往往囿于高端,看的人不太懂得如何欣赏,听闻这样的收获,让人心生温暖。雨时下时停,风时缓时骤,流连在两处展馆,偶听枝头鸟鸣,更觉心安。

  现场互动

  提问一:请您分享一下绘画艺术带来的收获,现在各种各样的展览非常多,如何看展并提高自己的审美?

  杨飞云:从今天的展来说,芃芃比较有代表性。她对绘画的兴趣并不是别人给的压力,是她自己的追求。她看了很多大师的作品,知道成就好画的原理是什么,好画里面的味道。她画画的方式一直是自己的方式,并没有和别人比技术,而是在感觉上、在艺术品位上。提高审美方面要保持对纯艺术的热情,是在体会艺术品的那一刻。永远要看原作。

  芃芃:我能看懂好画,这个很重要,能得到一些熏陶和升华。每个人都需要表达,像写日记、唱歌什么的,我觉得绘画对我来说更丰富、承载得更多,是内心情感的一种依托。另外我通过绘画还认识了那么多敬仰的前辈,还有同辈人的交流,后来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些都是我在画上得到的收获。

  我画画从很小就开始,对自己有种走专业的要求,想画好。作为兴趣,无论如何看大师很重要,眼睛要高上去。

  提问二:我今年50多岁,没有学过绘画,想开始自学,您觉得应该从哪里入手?

  杨飞云:自己或让孩子学画一定要经常接触好的环境。大家都知道的毕加索和梵高,他们如果不从荷兰、西班牙走到巴黎,进入法国绘画的盛期,他们也绝不会有那样的成就。一颗好的种子要靠后天好的环境来影响,自己慢慢在绘画里找到兴趣。我想大家来油画院看展,一定是或多或少对绘画感兴趣。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画画的才能,比如说我们到卡拉OK唱歌,能听到很多人很有天赋,但成为歌唱家的很少。为什么?就是因为种子没有遇到适宜的环境。像芃芃就是跟我有关系(笑)。

  作为兴趣,自己觉得画画很尽兴很开心也是一种方式,可以从临摹开始找感觉,不要画照片,可以找一些原作的印刷品临摹。

  提问三:刚才有会员带来《灵魂与美感——杨飞云范学德对话录》,她认为读此书是理解艺术的捷径。我很关心怎样对孩子进行早期绘画教育?

  杨飞云:这是个很重要的话题,像学钢琴、芭蕾舞从很小就开始,需要童子功。绘画也有童子功的,像拉斐尔,历史上少有这么伟大的,十几岁就步入大师行列。梵高、拉斐尔,40岁以前老天就收走了,天才性的艺术家一定要生在盛期,他又能进到那个圈子,前面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一大批大师在那里,一下子出来一个小天才,没有耽误。还有就是很早学画一直撑到七八十岁,越来越成熟,比如丢勒、伦勃朗,这样的大师很多。真正的绘画中国讲的是厚积薄发,齐白石、黄宾虹都是七八十岁画得越来越好,有的画到百十来岁。

  不要让孩子过早学习绘画方法。小孩画画要发自他的内心,他画是释放他自己的悟性和感觉,画他喜欢的东西,用他喜欢的方法来画。过早地教小孩一套办法,就会抑制他画画的天赋和乐趣,他慢慢会觉得画画就是这套东西,就不爱画了。艺术是靠环境、靠个人一点一点学出来的,并不是靠教能教出来的,如果不是这块材料不是这粒种子,怎么教都是有限的。(李喆)

本文来源:北京青年报责任编辑:李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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